CP：肖时钦x孙翔
想写肖时钦跟孙翔，我希望他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，可以在各自安心的地方慢慢走近彼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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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季赛末，雷霆主场，以7:3比分成功轰下首席轮回。
赛后孙翔过来，挺准确地抓住队员都不在他旁边的时机，“你生日快到了，说声生日快乐。”从衣兜里掏了个手机吊饰给他，是某部动画的笑脸男标示。
肖时钦看到就笑，也惊讶他记得这件事，道过谢，到真正过生日当天，孙翔并没有特别再加以表示，轻轻淡淡地就过。
没过多久他们又见到面，因为荣耀邀请赛。
邀请赛集合时间离冠军赛甚至还没过一周，那几天最热门的荣耀新闻头条是叶修退役，当事人没召开任何形式的记者会或发布会，就在联盟跟兴欣的网页挂新闻，退役的后一条才是兴欣夺冠的消息。
肖时钦给手机上锁屏，走出电梯。
半年前，跻身季后赛常客的俱乐部，已对国际邀请赛的规划略有听闻，肖时钦没多久前才看全正式计划书，身为当家选手，心里多少有其忖度，思考哪些人想当然一定来，剩下的则是能力优秀、但碍于人限难以说出个准的人选，不易尽猜。
肖时钦进会议室时，轮回的最佳搭档已经坐在离门最近的两个位置，俗称的客座。
家里教得真好，这个家里指的是轮回。
“周队，小孙。”
“小事情，又见面了。”
坐在孙翔旁边叨念的唐昊被打断话头，很是诧异地看向同期指称的对象。
李轩站在离肖时钦不远的地方，还反应奇快无比地捎了个黄少天：“他叫你什么？”
肖时钦斜眼看向不怀好意的阵鬼跟妖刀：妖魔乱舞。
这个静静躺在老嘉世的外号没几分钟就重新崛起。
四位战术师里，肖时钦的布置是最细致的——这是在对自家成员举措知之甚详的场合，现下完全是个‘我知道你的弱点在哪儿哟’的场景，纵然人人意识卓越、指示需求低，策应起来还是比预期的要更多分歧，肖时钦的打字量跟口头安排比往常高出几倍有余，整个人贴在椅上，特别想回去自家训练营折腾小朋友们。
旁边的孙翔换了个姿势看影片。
他穿的是件质料薄的短袖，头发被空调吹得晃来晃去，肖时钦看了看顶上风口角度，用脚轻踢他的椅子。
“小孙，加件衣服。”
“嗯？哦，我不冷。”
孙翔看上去没配合的意思，肖时钦屈起手指刮他脸，“你脸颊是冷的。”站起来后又对他脖子拍上一掌，“脖子也冷的。”
孙翔想说什么，结果没来得及阻止肖时钦把他的机子关了：“小朋友快去加衣服。”
正任着气功师抱头呼吁“爱护同期人人有责，小周你这手指黏起来不许用！”的周泽楷听到时用鼻子笑了声，孙翔扑过去挠自家队长头，闹腾一阵子后有人喊吃饭，一干人立刻积极执行名之为‘民以食为天’的计画。
大家起身时，肖时钦注意到唐昊比周泽楷高，而孙翔从唐昊后边经过，看起来竟然还高一点点。
“小孙，你又长高了吗？”
“啊？没注意，没差吧。”孙翔走得快，多下了几道阶梯，现在是仰头看肖时钦的姿势，“看你也不准。”他又自顾自地笑起来，“这位置你哪看得出我长高？”
聚首，离别，再会，肖时钦回雷霆时队员说他变了，他不置可否，觉得这些事情经历一遍谁都会变，但是回首孙翔，的确在他心目里变得有点陌生。
十二月严冬的嘉世，孙翔坐在肖时钦身边看他工作，嫌麻烦没穿多，手一径凉着，腿屈在身子下，脚掌也冰，肖时钦捏住孙翔膝盖阻止他把脚指头往自己腿下挤，花了半小时才把他赶回去加衣服。
那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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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度失去前操作者、随后又失去竞争地位的嘉世，总部大楼矗立在酷暑之下，好些记者携同摄影设备在正门等候。
这天嘉王朝的干部们，很难得地在白天醒着，气温炎热得让人烦躁，耳机黏糊糊的，有人甚至时不时需要抹掉滴落耳机线上的汗水，但他们仍开着耳麦在热切地谈话，他们很期待。
嘉世即将迎接来一位优秀的指挥者。
对孙翔这个一叶之秋现任操作者，嘉世粉丝的观感，从期待到体谅、到容忍、失望及谩骂，宽容的粉丝说他需要更多配合，另外一部分人责难他配不起神级帐号。
很多粉丝认识的孙翔，是个总在赛后访谈说“随便”、“没想过”或是“谁知道”的年轻人，回应几乎不具任何参考价值。
粉丝们在荣耀论坛的帖子，字字句句加强了那些观感，写道：战术单一，爱炫技、展示没有用途的技术、与队伍合作经常脱节，平心而论？他或许真有技术，但队伍没赢，这是谁的问题？
肖时钦加入嘉世之前就听过不少针对孙翔的抨击，不管是针对操作、战术、或是针对当事人的都有，他自己要说有没有成见，那也是有的。
肖时钦相信眼见为凭。
循环赛一年到头，各家战队总是会碰上几次，孙翔在联盟里的表现确实有部分符合这些负面传闻：不善交际，眼高于顶，回答老是搭不上问题。
提及战术，每种战术的终极目标都是追求胜利，肖时钦不认为嘉世的布署跟配合一无是处，但要说有闪光点，他也不会来到这里了。
首次训练室对战，肖时钦击败孙翔四次。
孙翔不是细致的人，觉得自己拼一点就能辗压对手，肖时钦第一场输了，后面费了几番心思压制，连着四场。
孙翔坐在屏幕前面咬牙，他刚摔了个鼠标，摔得零件四散，队员一脸怵地在旁边没敢靠近，那里面有跟孙翔同期的人，孙翔估计还是里头年纪最小的，肖时钦心想，这些人完全不想试图来缓颊或是对孙翔说些什么──或许会这么做的刘皓并不在这儿。
苏沐橙恍若未闻地从这样气氛的训练室走出去，训练室装的是一片玻璃，很快她便走出了视野。
肖时钦想了想措词意欲开口，结果孙翔先站起来，要不是隔着两道训练桌距离够远，肖时钦可能会先倒退一步。
结果孙翔是走到角落去把东西捡起来，“抱歉。”
嘉世本来是明白自己没有时间放纵孙翔的──他们付出了超乎预料的代价。
孙翔的态度其实不全出于轻蔑，而是打从心底觉得没必要装谦虚，别人视之为‘人格评价’的论点对孙翔来说一点意思也没有。
他对赢的看法是：打得够好当然会赢，谦让像是请求他人来认同自己。
而他不为自己的输找借口。
于是孙翔觉得交际毫无意义。
孙翔的交流不善有部分是环境使然，他第一任效力的队伍很少需要他出去讲话，会让他站出去多半是为着受夸奖；嘉世前任副队长刘皓任职期间，对媒体讲话的任务多是副队长亲自出面，其他队员是普通人心性，不太在意应对造势，一来二去的更没人敢拉着脾气不佳的当家王牌提点“你要学着怎么说才得体”。
而他经常答非所问，则有个叫人啼笑皆非的原因：因为他个头高。
肖时钦的同期里，有个身高傲视全联盟的田森，每次聚会期间，田森从来都是坐着听的份儿，要是他站正了，身高179（含）以下的声音全都属于低海拔：听不清楚。
黄少天那种，要是听不清楚，则纯属这人讲话频率的问题。
孙翔答非所问的毛病，总算在肖时钦的身高优势、和有意缩短讲话距离之下克服些许，要跟肖时钦讲什么孙翔就习惯性地站过来，有次队员茫然地看他们凑头讲话：你们说悄悄话咋这么大声？
身置图面的肖时钦，一会看前，一会看后，高高低低走下斜坡，孙翔喊了句“这什么密密麻麻的鬼屏障！”近得把他吓一跳，转动视线发现队伍的右半边正在落后，指挥起来忙得分身乏术。
嘉世先发选手受到职业跟能力局限，反应或技能都跟孙翔搭配不好，苏沐橙的枪炮师原是战法的最佳搭档，但几乎在叶修前脚踏出嘉世俱乐部那一秒就成了绝响。
肖时钦不很抱指望地去找训练营找替补人选，彻夜翻看技术部跟训练营整来的分析资料，还在嘉王朝的讯息栏捎话给会长陈夜辉，这位公会会长当时在耳机里一听自家副队想找人很是迟疑，让肖时钦暗暗忧虑是不是该坚守阵线、严防滥竽充数，甚至连外宣部及其发言人也谈了谈。
结果竟真找来个人，叫邱非。
从只言片语间还获知邱非是叶修亲自带过的，很年轻，异常自律，情绪不太形于色，参与训练时听一干前辈满嘴胡扯的发言也只是转转眼睛，偶尔在复盘讨论时搭几句话跟提问，如果他对俱乐部或影子战术有什么不满或抵触之意，肖时钦想自己恐怕真没看出来。
一开始肖时钦也担心过孙翔这个当家王牌会对邱非这个亦步亦趋的‘影子’有不满，觉得个人实力遭到质疑──结果在扭头就走的苏沐橙前辈之后、邱非跟进去练习时，孙翔只是一条筋地说：这小子很性格啊。
肖时钦后来又去问邱非，有没有需要跟队长协调配合的地方，旁敲侧击这位影子战法对孙翔的观感。
战斗格式刚添上新银武，甩起战矛打出个炫纹，邱非装出‘我现在应该继续吗？’的表情斟酌用词：“孙队……不太需要猜。”
他根本就没在掩饰想法，所以不用问。
肖时钦与嘉世为伍、与队友共事期间，嘉世的问题仍在持续，台面上为的是周全利益，台面下涉及的是人事失衡。
苏沐橙有很强的倾向性，倾向什么都可以，肯定是不要倾向嘉世的，肖时钦知道她曾想跟着叶修走，但她身上还压着合约，不管是为了叶修的名声、权衡钱跟时间、或只是坚守着职业素养，肖时钦知道她都不是为了嘉世。
他与这个同侪慢慢丧失共同话题。
与个朋友渐行渐远不是什么好感觉，但这明显不是去跟她沟通两句三句就能放下的事情，就像他自己来嘉世也不是出于任何感情，于是有一部分的他也无意迁就。
嘉世是真心器重肖时钦这个副队长，几乎没对他的战术跟安排有二话，到挑战赛时高层找队伍先发们开会，询问队员出场顺序，还耐心听肖时钦周周整整地讲解整套流程，最后来了句：那肖副队，沐橙就定那么个顺位吧，不影响比赛吧？
苏沐橙站起来冷冷看了眼经理就走。
别人当她只是姿态照旧，肖时钦脑里顺过流程，越想才越对这安排的背后意图觉得震惊。
她的胜负与否，都负载着全部名誉，嘉世的跟她自己的都算进去：他们要苏沐橙负担失败的结果。
孙翔疑惑地看着他，总算还是等到会议室的人都出去后才问：这排顺有差吗？
肖时钦不置可否地看着嘉世的年轻队长：明天好好打。
这是最后了。
胜利终究没有眷顾嘉世，也无意倾听她的粉丝的强烈呼唤，而是走向了兴欣。
挑战赛失利。
经理崔立挂完点滴回来，还是把孙翔痛骂一顿，骂他的逞性妄为、不知轻重、和最后的认输，骂他不知道别人帮他挡了多少舆论，而现在所有人全都自身难保，随后或许还会有对‘孙翔不战而降’这行为有着更加严苛的、排山倒海而来的批评。
──结果山穷水尽的嘉世，选择了解散。
肖时钦很茫然，他想过很多可能性，想过自己可能会输掉，某个人会输掉，‘影子战术’怕是也打不过叶修，有那么一点点地忧虑过‘万一挑战赛输了，这支队伍是不是得再征战一年才能回去’，他很多次从某个阴沈的梦里醒来，告诫自己，得用最稳妥的方式去避免这些可能性。
现在这些问题，突然都没有了。
但他做的事情，并不是为了从头再来。
对于嘉世过往的弊病丛生、选手们受到的不合理待遇跟被迫出走，相关的传闻还未随着解散逐渐平息，在孙翔转会轮回时愈发甚嚣尘上：
“孙翔是不是拿了什么好处才故意输掉比赛？”
“搞不好就是知道轮回想要一叶之秋，所以才做做样子、反正随便打也无所谓。”
“这样的话肖时钦有什么好处？”
肖时钦在媒体当众问他“很遗憾肖队长浪费了宝贵的一年却毫无所获，对什么事情最为惋惜”的时候，用雷霆的胜利让那些质疑他的声音，渐渐远去。
孙翔则是过好几年知道这些传闻，那像是大浪迎面打了下来，浪潮随着时日最终往后远去，但也曾拖着他的膝盖，让他踉踉跄跄地跪在海里，费尽力气才能止住自己被卷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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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时钦清晨醒来时没在隔壁床榻上看到孙翔。
听了一会没听出多大动静，便起身裹上家居外套出去找人，很快发现孙翔蹲在楼下电脑桌前操作，走过去看，画面是荣耀。
但孙翔用的並不是战斗法师小号，一看头顶公会名号，竟然也不是轮回公会。
他开的是狂剑士小号，在跟越云公会的一个团队分打BOSS下来的奖励，很是麻利地点完奖励，跟对方敲完两句招呼就退出了。
这房间估计开过暖气又关，没像其他房间冷得人身子一阵哆嗦，但现在温度还是低，肖时钦靠得极近也没感觉到他有多少体温，孙翔看他一眼，没忍住吸了吸鼻子，让房主很是不赞同地盯着孙翔看，看得他芒刺在背，伸手出来挠了肖时钦大腿。
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得到孙翔的手是冷的。
肖时钦恍惚之间想起几年前也是这样，他们坐在一起，孙翔手脚透凉，触碰的感觉极其真实。
“我开过暖气，太热了。”
“你在这多久了？”
“两个副本加这個BOSS……呃，”孙翔瞥眼萤幕上的时间：“两小时？”
“现在才六点多。”
兴许他四点前就摸黑爬过来打荣耀了，肖时钦看着孙翔从脖子上拿下耳机揉耳朵，大概他上线期间就一直是用打字交谈没讲过半句话，自己也真是睡得够熟了，这样都没发现。
“你操作好安静。”
“这副键盘没什么声音。”
“做了恶梦？”
孙翔手一顿。
“好久没看你打狂剑了。”
话是肖时钦提的，转的也是他，孙翔歪头，不知自己算不算是跳过个不愉快的话题，“我打得可称手了。”
肖时钦笑起来，“我知道。”
孙翔跟第六期的MVP新人于锋职业相同，都是狂剑士，于锋谨慎、仔细、既不狂野也不粗暴，若是放大招一次堪堪够用，他為了保險只會来第二次，绝对不会兴头一起来个第三次，跟这个业界最出名的狂剑士‘落花狼藉’的风格毫无共通点。
而孙翔？未闻其人先闻其名，对人的得瑟劲儿也很着名。
孙翔七季出道时，可是新人堆里的名人，帐号卡名为‘横刀’，上来就是战术中心，不知冷板凳为何物，领着当时总是在联盟排名倒数的越云战队几乎进了季后赛。
循环赛里雷霆首次遇上有他的越云，就硬生生从擂台被叉了两个人出去，第三人被打得脸跟血蓝一样红里闪白，团赛也被他冲得七零八落，赛后握手还摆出一脸‘我这是给前辈脸啊其实我口是心非’的样子说谢谢前辈指教，没少把他的队员气炸。
这种一目了然（非常之熊），跟前述两席狂剑士也毫无相似之处。
肖时钦总归把孙翔列进重点关照，因为他确实很能打。
结果半年之后孙翔大跌众人眼镜：他离开原本的队伍，直接换个职种，接任一叶之秋，一叶之秋的原操作者──离开。
孙翔离开越云？简直是微乎其微的一件事情，除了对越云的粉丝而言。
终非池中物也──小池塘是留不住龙的。
在荣耀之前退屈而下，岂是那么容易甘心，但多数粉丝还是献上了祝福。
屏幕暗了暗进入休眠模式，孙翔敲键盘，从文件记录随手点个BGM切到功放。
肖时钦重启暖气，手从孙翔后颈涮了下，后者扭过头来，凉呼呼的鼻尖往他手心埋，张嘴咬他手掌，肖时钦用膝盖堵回孙翔硬架过来的势头，还是被牢牢地抱住了。
“会长退休了。”
“会长……越云的？”
“我还没进越云的时候他就在公会了。”
越云公会會会长越子倾，是个年轻人，孙翔不记得他大学念的什么专科，是个跟遊戲毫无关系的科目，当年笑称：“每天的在线时间是自家公会所有人里最长的，所以变成一会之长似乎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。”
公会会长是个按薪办事的正式职务，孙翔在总部遇过他几次，还给对方签过名。用孙翔的话来说：人挺厚道。
“似乎去另外找工作吧，所以卸的会长。”
成绩不佳的战队，即使对一个人意义大到占满整个人生，在现实面前也只是个不足言道的存在。
他们都在现实里追寻。
FIN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