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开始写的锋哥九月生贺，结果事件错太厉害搁置修改……有生之年。
摘要：第九赛季锋哥转会，面对的是百花战队、和他自己。无CP。
说明：参考友人观点，莫楚辰私设为第八赛季，对剧情影响不大，周光义同私设第九赛季冬转，本篇未登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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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会合约很简单，签一个名的时间，签完后有一周时间能让于锋用来烦恼搬迁。
他把荧幕塞进衣服之间，杂物出奇地多，其中包含像是粉丝自我满足送来的超大型玩偶，蓝雨正选几乎全体荣获此等待遇，于锋看熊玩偶的体积也想过是否留在原处，但是熊掌一手绣了锋芒慧剑，另一只绣的是名字拼音，主人思量几秒决定还是带走妥当。
“真干净。”喻文州进来选位，正好占走电风扇：“我收东西只会跑出更多不会更少。”
“宇宙大爆炸？”于锋说。
这大型熊玩偶坐起来得有半个人高，这会儿一歪，躺到喻文州身上，蓝雨队长很娴熟地抓住熊掌一甩，再把熊头挪了挪将它推回原处，喻文州笑：“这礼物加起来，绝对比衣服还要多。”
“那我就是以占有率取胜了。”
手机响起，两人各自确认，喻文州离开房间让对方接电话。
打来的是百花俱乐部人事单位，之前频繁交流，来关心新任队长的进度，于锋找出快递单。
“我这正在整理，地址跟电话……”
东西预定走快递，俱乐部有负责收件的单位，那端朱效平横进来接电话，叫于锋报箱子数量，让俱乐部清点完就直接搬上去房间，省得过来还要再搬一次。
因为没看过房间，于锋其实是想先大体观察过再整理，但这提案来得的确省事，答应后打趣道：“我人都还没过去可以这么耍大牌？”
“我们可不让你换房间哈！”朱效平笑骂。
“咋？房间有啥学问？”
“那没，只是要让你住双人房──不过只有你一个。”
“双人房？”
“双层床，我们这几年有人换来换去，你总不会想让人再搬第四次吧。”
这可有点让于锋皱眉：“第四次？”
这是朱效平打电话来的由头。
百花如今的副队长，邹远训练营时期跟训练生共住，七赛季进一般间，八赛季入正选时搬上楼，认为张佳乐会回来、执意不住他房间，同时间队伍人事调动，张佳乐房间的床换成双层两人共住，此刻邹远本来想把自己的个人间让出来；这会连资深队员都有点头大，按住邹远说先去跟那边打招呼再说。
这通电话本该是人事部出马，朱效平丈着自己跟于锋认识就来了。
“前阵子那边是唐昊自己住，你知道房间都长差不多，唬你说那是第一任队长住过的都行──啊哈？等下、”那边话筒举离，大概是朱效平跟旁边工作人员讲完话：“──那间好像还真是孙哲平前辈住过的？你还要换房间吗？”
开着手机扩音，手下整顿没停的于锋失笑：“你刚刚不是说了不让换？”
他站起来，想着熊带过去扔下铺伪装冬被不知道可不可行。
邹远洗脸时发现自己面色如土，他慢慢吸气。
从前百花战队的队长张佳乐搞了出“转会窗最后一天宣布退役”的事件，俱乐部跟战队陷入极大混乱，外宣部有一个月都在处理粉丝的抗议信。
被推上阵收烂摊子那阵，邹远收到一些粉丝的鼓励，只觉得自己还配不太得上那些期待。
如今邹远职业生涯即将进入第三年，第九赛季也揭幕在即，他及百花首先遇上的挑战是──张佳乐复出。
复出的地方，不只不在他创建与效力的战队，甚至还带走帐号卡百花缭乱。
这场交易获得的进帐数字没有获得粉丝体谅。
抗议信直接就躺在大楼地板上，白色信封多达十几个，打印着张佳乐的名字，也有打印着百花俱乐部名称的，邹远扫了一眼，不确定有没有自己的名字。
亲自陪着邹远走流程的外宣人员瞬间脸黑了，掏出手机打电话让大楼里派人出来处理。
“小邹，我们进去。”
攻击战队或队员的言论，凡是俱乐部能处理的都不会让队员知道，但内部终究会流传，极少场合里也会为了让队员统一口径而主动告知事件因果，透过媒体传播的负面新闻，队员更不可能一无所知，当初张佳乐这突兀的出走，邹远哪些骂名没见过，也想像得出那些字句言语能多让人心情低落。
针对新队长于锋的加入，俱乐部对于记者会、摄录流程等都已敲定时程，加强安全管制的巡视在隔天正要启动，这堆投书多少让人受挫。
唐昊在的话，一定会很不屑地说那些人都是光说不练的蠢蛋，邹远会在旁笑笑。
如今可以让他陪着一笑置之的同伴已离开队伍。
百花俱乐部的成立核心是弹药专家跟狂剑士，孙哲平之后，未再见足以承担重任的狂剑士，期间几乎每家技术好点的狂剑士都跟百花战队传过绯闻。
于锋的名字拿到第六季新人MVP之后，躬逢其盛了下这等绯闻，但实际上百花俱乐部从未以官方身分与他接触，倒是有些中游战队对于锋青眼相加。
当时蓝雨夺冠，于锋实在没敢自称决胜局，也没志得意满，来自外界的欣赏，更像是对好运的钦羡。
朱效平恭贺于锋，短信很直白：“要是能让你来就好了。”
繁花血景是个很讲究的组合，于锋想知道自己在对方队里是划分在“不缺这类型”还是“不够满意”，只是这提问似乎很是自降身价，还好朱效平比他料想的更坦承，一下解他半个惑：“你这人个性跟队长差太多，谁知道你们组队会不会打起来。”
“打起来？你们会打架？”于锋认知的张佳乐，看上去可不太像会拿拳头跟人讲道理的风格。
“他是不会对我们动手，可不讲道理啊，我看他根本不适合带队。”
于锋在短信那头寻思，这样的抱怨他也听不少：“不适合带队”这个形象倒是有点符合传闻的张佳乐。
张佳乐并非事无巨细、样样都管，实际上他在朱效平的形容里非常情绪化，心情低落时谁都不理。升任队长之后战术行事做出极大调整，地位似乎让他变得与其他人更加能力悬殊，队员没有经验、做得不好就完全得不到机会，新人跟二军除打弱队上不了台，也得不到太多方向和引导。
朱效平自己足足苦挨一年冷遇，才在队员离开里挣得机会，在跨过半决赛，直面最终战，士气高昂的时候，张佳乐跑了。
朱效平简直无法表示自己有多怨念。
开荒时期的队长如今多为队内中流砥柱，有的队长很有魅力，有的队长很有魄力，但一个运作精良的团队，队长很少没有任何辅佐、孤身一人。
微草战队的王杰希队长，总是会被极端拔高地位，像是微草唯一的存在，但圈内人都明白，他身边有帮手。那位拿着高端帐号、技术平凡、被外界形容成抱大腿的副队长邓复升，王杰希也明确地公开表态：“战队跟我都需要这样的人。”
张佳乐没有，似乎也没想要有。
反之朱效平真没说过邹远太多事。
多半是夹带在“前队长怎样怎样把摊子扔给我们”、“小辈真是打得可以看，就是差点”中间会夹带一下“我们小邹要是能兼顾一下那啥”。
张佳乐的离去，让所有队伍都关注百花战队的下一任接班人会是谁，虽名之为提拔，却没多少选手熟悉“邹远”这名字，别说邹远这人拿百花缭乱会是怎么样的风格，连他原本的帐号是啥路数，都没法直接评估。
很快各家就从百花缭乱惨不忍赌的成绩里，看到选手暴露出实力不济跟欠缺经验，赛程没过多久就一面倒，百花团队跟前一季冲击冠军的那一支几乎是原班人马，更凸显出主将自乱阵脚。
也算得上是百花绯闻对象的郑轩倒是郑重表态：“你让我用百花缭乱，我也只能打得跟队长一个路数了。”
这到底是自卖自夸还是黑队长呢！赛后复盘的蓝雨全队嘘他。
“他用惯的技能估计不是这些。”喻文州开口：“这邹远原本是这职业吗？”
蓝雨队内有两人跟邹远相识，还认识两个微草死对头，全都是特热闹的性子，邹远在他们之中似乎蛮中立。
“他以前吧……还是这个职业，但好像不是手枪……”
林枫证实徐景熙的回忆：“他本来是拿左轮，有用过步枪。”
步枪倒是跟郑轩有渊源了：这是他用的武器。
郑轩看大家苗头又转回自己脸上：“难不成我还能手枪当步枪用，就算有啥习惯切换过去，我也说不出来。”
“去你的，你是懒得想吧，低阶共用技能吃哪去了。”黄少天现在才开始议论：“这个……你说他不习惯吧，倒是说说，现在选手，谁从头到尾拿同一个帐号，没换过卡又没洗过技能的？拿扫把会想打个升天阵？这要我看，分明是学不灵光。”
黄少天说到点上：新人，在学张佳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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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昊在轮回主场的全明星上，参与新人挑战赛，用同职业的德里罗挑战第一流氓唐三打，获得胜利。
这份胜利跟常规赛哪怕半点关系也没，毕竟让队伍很振奋，但是俱乐部好像一点也不在乎。
没人来夸奖选手，没有说要补强德里罗，没被要求提升出场率──即使当时的唐昊出场机会确实已稳固──这场势压一头的胜利并没有让唐昊在百花内部得到多一点的关注。
邹远来短信表达不平，唐昊回覆说你傻逼，被闯进房间来的邹远踹了一脚，唐昊愤慨：人权呢！
两人终究还是坐下。
流氓可以成为百花战队的助力，但职业身分跟硬性条件却永远都不会达到核心级，这只队伍，恐怕也没法成为流氓的助力；唐昊不惜孤注一掷，未尝不是想要真正的赏识者，他不要半调子的机遇。
邹远说：“他们会来找你的。”
唐昊勾起嘴角笑了笑，跟他碰拳：“借你吉言。”
他们过完季后赛──正确地说：“别人”打季后赛的那个月。
百花战队头一次在队史上没进季后赛。
与此同时，呼啸战队来邀请唐昊加入。
百花俱乐部的大型宣告，无一有前兆。宛如被抓去搭过山车，各种垂直下坠环道翻滚、还不给安全装置，邹远站在会议室外半晌仍觉天旋地转，走了几步忍不住拿手扶墙。
好可怕的俱乐部。邹远想：自己这年真是什么能见识的都见识了。
他握紧拳，定神站直。俱乐部留下他，找来狂剑士，意图似乎很明显：重现繁花血景。
邹远心忖自己看上去肯定毫无想法，装出有信心的样子跟他人交流，实非明智，也非他所长。
队友对于他的内心忐忑却并不买帐：“小邹眉头深锁呢。”
啥？邹远茫然应声，新帐号卡的技能跟他之前用的百花缭乱并不一致，有些技能要重设，他正对屏幕发呆。
“看上去不爽。”
“啊？”邹远吃惊：“我看着是那样？”
“还好吧？”张伟凑过来看人：“大概是比较……不活泼。”
“活泼又不能换积点。”对面朱效平插嘴：“说到这个，我们以后要叫小邹副队了，你没问题？”
“这个……有啥问题？”
朱效平心直口快：“你这是降职啊，心里要不舒服的话──”
什么降职！张伟登时骂了他一句：职务调整！
邹远听着他们一边大声一边“好好好我造”地讨饶，突然意识到，这个安排，在外人眼里好像真的是降职。
新的队长会那么认为吗？
俱乐部谈交易的时候肯定不可能讲什么升职降职，可这场交易到底说了什么，邹远竟也一无所知。
对于俱乐部的决策，他并没有比任何人知道得更早。
邹远不知道俱乐部的买卖收购的计画酝酿多久，蓝雨直到月初都还在准备总决赛，生意不可能掐着这两三天才去问，交易真正拍案的时期更难说，在签约之前，选手随时能够改变想法、或者做出左右俱乐部方案的决定。
“小邹你别介怀。”
“是啦，你看我被教训得这么惨。”朱效平一手举起鼠标告饶。
“我没介意。”队友想的跟他可能都不是一回事，邹远无奈笑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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座车停进百花俱乐部车道口，围绕在护栏外的粉丝发出等候已久的欢呼，不少人央求拍照跟签名。俱乐部已向于锋告知过签不签名都没有关系，这一看距离拉得挺开，也是直接省了于锋麻烦，招了招手就进大厅。
“你好。”
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邹远，行程上有提及邹远会一起走内部介绍的流程，记者会预定是于锋跟经理。
于锋率先伸手：“请多指教。”
邹远几秒后回应：“我也是。”
于锋不由得想到房间的事情，对于要住哪个房间，他是真没啥意见，就是听到这么件事，让他心忖自己能不能跟这个邹远好好相处：就个房间，还能折腾？
──怎么样的人愿意让出他原本的地位？而且依然还在队里。
于锋在很多外界说法里，拼凑出邹远似乎是个没有太多欲望跟野心的人，如果这人离开队伍，或许于锋会认为是他压力过大、不堪重任，随后于锋就不会再多想。
但是邹远并没有离开，只是让出了队长地位，或许还让出了核心。
只让了一点点。
这样的一点点着实够于锋想。
百花俱乐部表达出极大诚意，拿落花狼藉跟战队队长一职作为交易筹码，对于队长职务的转移，于锋获得的回覆是“考量资历跟未来的战术指挥地位，队长身分给于锋绝对没有问题”，很有技巧地指称这确实是邹远的意思。
于锋怀抱充分的野心，离开蓝雨，他有自信能担当跟学习，但对于这种退让，他有疑虑：将来是否会产生队伍的不服跟猜忌？
于锋没担任过任何职务，也没担纲过绝对的第一主力。
邹远能力再不济，也当了一年队长。
百花无狂剑士引领的时间，已跟拥有的时间一样长。
百花这支队伍跟随的主，是弹药专家。
于锋搁下个人物品，房间蛮大，双人床腾出空间，箱子摆在墙角，装着熊的箱子最大但摆在最上层。窗框有贴过海报的痕迹，已不怎么黏，于锋抠抠胶痕，把窗推到底。
邹远还站在门前，视线停留在门把上，面无表情，于锋也看半晌，想看对方什么时候会回望，但邹远完全没抬眼，他只能开口。
“叫你邹远行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邹远抬头：“你──队长对接下来的配合有想法吗？”
“你们用原本的打法，我去配合，之后调整。”
这个计画好简单。邹远等几秒，发现于锋并没有要说下一句：“繁……狂剑跟弹药呢？”
“第三顺位。”
“第三顺位？”
“我配合你们，你们配合我，队伍配合我们。”于锋拿手给他演示一遍。
邹远有点惊奇地看着他：“还有吗？”
“还要什么？”于锋不以为然：“方案并不是越多越好。”
在俱乐部提出人选，连同职务也做出移转后，邹远早做出打算，要协助新队长，新队长进行主导或是变动战术，配合便是。
他认为自己需要跟另一个人打配合，可听于锋的说法，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。
手机跳出同期的消息：这里热爆了。
后面跟上一段唐昊对于队里的询问，邹远看着内容，直到它暗下去自行锁屏。
彷佛走进五里雾中，以前是片黑暗，如今换成片迷障。
隔早邹远从房里出来，仍挂心这事，下意识就朝新队长房间走，走到门前惊觉清早喊人不妥。
结果于锋房门敞着，人压根不在，里头很明亮。邹远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好几眼，惊讶他这么开着门。
于锋坐在食堂靠窗的地方喝东西。
“队长。”
于锋看他一眼：“早。”
“啊、早。”邹远连忙补上前置：“那个……”他舌头有点打结：“呃，队长，我想问、”
“叫不习惯的话叫我于锋也行。”
“不是、”被打断两次，邹远不由得一阵郁闷：“我是想说，战术不考虑使用繁花血景吗？”
“你打过吗？”
于锋一句反问就把邹远噎着。
“我想你会。”示意对方坐下，于锋拿起饮料配的搅拌勺：“比赛视频也看过很多？”
看到要吐。邹远想，对方投来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狂剑的技能邹远确实倒背如流，还有对应特殊场合的弹药技能，何时配合的秒数都记得。
“我以为俱乐部的意思是要我们打配合。”
“嗯。”于锋点头：“他们想。”想得要死：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已经符合资格了。”
“符合资格？”
于锋拿搅拌勺指指邹远又指指自己：“我们在场上，噱头够了。”
噱头……邹远呐呐。
“邹远。”于锋想了下还是补充：“我说噱头，并没有轻视俱乐部或者不想跟你合作的意思。”
“──不会。”
“这队伍没什么异动对吧，没换人，没换职业，也没换卡。”
除了他们。邹远点头。
“我们自己先适应，再跟队伍整合，这个队……”于锋把勺搁回杯里：“你觉得这队伍要做什么改变？”
邹远脸上一僵。都已经讲出“没异动”，现在还说“谁要改”，他压根想不到有谁，他只想得到自己。那个问题多多的自己。
于锋没有等他回答，又或者是并没有在思考邹远是什么心理活动。
“暂时不用考虑怎么跟人搭档。”
邹远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傻的，他考量俱乐部的心思，然后考量组合，结果人家乾脆说了：倒贴何用。按这标准，他还真倒贴了一年多。
于锋伸出手来：“重来一次？”
邹远看看那只手，伸出自己的：“请多指教。”
他们起身时邹远问：“队长，你房门不关吗？”
“那是‘我醒了不用叫我起床’的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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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训练室时于锋看到主控桌上摆了盆东西，五颜六色综合型多肉植物，就像杂志上面会拿来当背景摆设──然后直接弃养几十周任凭乱长的那种。
“它在楼上长得挺好的。”拿进来的人是张伟。
是长得很好。整个盆栽延伸到盆外，长得歪一边，看得于锋纠结：“这哪种植物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不用浇水吗？”
“每两三天……随便地浇一下吧。”
张伟沉吟的样子很有老将底蕴，但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。这东西平常摆在外围，浇水很少会淋到它，但又不是完全不理会。
“给你一盆，你多浇几天就知道了吧。”朱效平滑着椅子过来搭话。
“不了。”于锋看来无意体会。
“小于，你用心体会一下，这儿种什么都能活，了不起丢外面。”
于锋知道顶楼有片植物，此处生态着实比一般的顶楼要丰富很多：“顶楼那堆平常有人照顾？”
“嗯，小邹啊。”朱效平连着冠了两次“小”。
“他要干这个？”于锋显然不认为这算啥闲暇兴趣。
“不全是他在弄，帮我们打扫的也会去整理。”张伟起身换到惯坐的位置去：“以前是乐……张队在弄。”
于锋心里不由得想：太闲情逸致了吧，是这样所以拿不到冠军吗？
邹远端台加密笔记本过来，见队长对着盆栽满脸疑虑。
很像夏令营，白天是常规练习跟简单的组织，还有观看百花战队的比赛视频拟战术。
晚间于锋洗完澡，坐到公共空间那边上网，朱效平站着跟队友聊，说要找东西吃，从于锋旁边经过。
于锋看的是个简易赛事的画面，不是联盟的。
“你看的啥？”
“挑战赛。”
“挑战赛？那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东西吗？”朱效平抓住他椅背猛摇。
“管我看啥！你这闲的。”于锋侧头闻了闻：“你是不是在烤东西。”
“日！”朱效平吼着冲去烤箱。
于锋也是随口一讲。他点开联盟赛程，几周后百花第一场要面对的是烟雨。
烟雨的正副队长都是全明星，实力跟名号算相称，并不是能够放宽心随便打的对手。老东家蓝雨的头几轮对手则都是中游战队。
新闻APP提示新消息，便顺手点开它，看标题就皱眉。
朱效平端了片有点烧焦的面包出来找电视节目看。
“效平……”
“咋？”
屏幕上直接放出了头条新闻：百花战队张佳乐复出、加盟霸图战队。
听到声音的朱效平一怔，遥控器握在手里。数个队员聚集过来看新闻。
只是个书面的公告，没有张佳乐的访问或音频，霸图战队的标志浮在角落视窗里面。
很正式的频道，双主播交谈着，荣耀转播部熟面孔，都不是百花战队或霸图战队的支持者，没太深的自家主场情绪，讲完“现在的霸图实力是顶级”，新闻就过去了。
朱效平把遥控器塞到队友手里，坐下来一声不吭地吃面包，大家很安静地走开。
邹远不在。于锋想。
邹远躺在床上传消息，不知不觉睡着，被队友敲门惊醒，叫他去看新闻。
下来看的时候新闻已经放完，只剩头条在荧幕边上轮播。
邹远打开笔记本，选手群讯息跳个不停，几乎所有荣耀平台都在讲这件事，千篇一律的标题跟内容：张佳乐加盟霸图战队。
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，但看着前任队长头也不回地走，又头也不回地去别队，还是觉得像被人盖住头痛打一顿。
邹远坐着又陷入昏睡。
觉得呼吸困难才醒来，显示午夜三点，顶上的灯亮着没关。
他打开房门，众人房门下一片漆黑，走廊窗射进地板上的光线蓝蓝的。
深海恐惧症。邹远想到这词。
以前群里扔过个链接，屏幕展示出来满屏黑，BGM偶尔传出一点点声息。
好无聊。群里跳出一行：这没啥嘛？像下错片了还放不出来。
后面跟了一排以大笑进行的围剿。
那时邹远坐在椅子上，脚没着地，看着那行字被刷上去，起身时估错距离踩了个空，把自己吓一跳。
在他人眼里这样温吞无趣的黑暗，他经受了一年。
他得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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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顶楼给植物浇完水，邹远拿了个长得可以的盆栽下来，心忖摆在楼梯口换一换风景。
于锋房门紧闭。
“于哥还没起来？”治疗选手莫楚辰从房间走出来，对邹远打完呵欠才道早。
邹远耸肩，宿舍翻修过，墙是实的，隔音不错，没事真不会想到去打探对方动静。他们这天的复盘在十点以后，现在九点二十，睡眼惺忪的莫楚辰咕哝着要去吃饭，看上去倒更像是意欲在原地站着睡。
“队长呢？”
朱效平拖鞋带快断了，走路声音很有特色：吵。邹远说他鞋该换了，朱效平一脸麻烦地看自己拖鞋，又看这地板能不能打赤脚，决议现况不变动。
至于前辈的问题，邹远纳闷地看了眼门：“不晓得，还没起来？”
张伟不在场，现场三个没人想到去敲门，结果于锋从别的地方出现：楼下走上来的。背了个帆布袋，头发有点湿。
“你哪去了？”朱效平问。
“游泳。”
“游泳？”朱效平惊讶，于锋着实一股漂白粉味：“哪游去？你搭车？”
“骑自行车去啊。过西桥那间室内游泳池。”于锋还比较奇怪这问题：“你们没人去过？骑过去只要十三分钟，路上还没啥车。”
十三分钟的自行车算多远？于锋以外的人竟然一点概念都没有，虽然战队也有体能训练跟基础健身房，但悉数都在俱乐部内，没有这样专程移动到别的地方过。
“于哥你没被围观吗？”
“你戴个泳镜泳帽下水试试，”于锋笑：“就算隔壁水道是周泽楷你也认不出来。”
“没人找你要签名？”朱效平过来顶他胳膊。
“有啊，”于锋高深莫测地斜他一眼：“前台的登记签名。”
现场笑，于锋忙着躲人暴打，抬起腕上防水表看时间，让看上去显然还没刷牙洗脸的治疗去吃饭，又开着房门进去，邹远站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房里的窗开着。
百花队长房间地上几乎没东西，窗户也没张贴任何东西或海报，墙面上有个挂架，挂的是耳机跟数种电子产品的电线。
太整齐了。邹远咋舌，终于想起自己手里抱着的盆栽，开始四下找地方放。
于锋拿叠纸出来，风穿室而过，纸张哗啦一下被吹飞，门怦然摔上，他只抢救住一半。
邹远刚拿着盆栽半天，见此盛景想要帮忙，又顾忌手脏，但洗手来拾似乎会把纸弄湿，犹豫期间朱效平已经过去相助。
于锋收拾好时，就看邹远杵在原地，又是看不出想的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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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雨战队的队长喻文州，是个很有条理，也很有想像力的人，在队员们反覆进行技术操作的训练过程里，这位队长会在资料这块做得更多。于锋也是个行事清晰、自带规范的人，在喻文州这里学习到很多做事方式。
蓝雨战队的特殊性，使得很多人都要学会自知之明，这自知既有褒义也有贬义：队员需要学习跟他人寻求配合，却没法指望队伍的核心来帮自己。
出离蓝雨训练营的竞争跟压制，场上他们戏称彼此是“多点一线”，他们又要维持自己单兵作战的能力，又要能跟别人配合极佳，这个对蓝雨看起来理所当然的条件刷掉了很多人：实力压倒一切、却不合群的人，蓝雨不要。
“我们已经有一个黄少天了。”
转职队内顾问的方世镜一点都不给自家王牌面子。
王牌马上呛声指控自己遭到阴损，当然没有被打击到，积极性肯定是战队从来不愁缺的。
本来于锋认为，这种积极心态可以培养，提供规范化的方向跟指示，画不了虎也总能类个犬。
在蓝雨时，要优先提供队友协助跟支援，于锋成了其中一员，做得很好，他是攻坚手，他能靠自己混乱敌方，也能支援己方。
来这里时于锋首先去协助百花原有的体制，让队伍跟着邹远行动。
邹远对新帐号卡很陌生，连于锋都不尽了解自己的号，他们早就意识眼前这道关会先是自己，随后才是战队。
但于锋没想到自己的关会走得这么久。
头几轮于锋个人赛没有赢，团队赛跟他指挥脱节，耗费两个月竟然还是没法稳稳地周全一边。
他毫无头绪看着笔记本跟写字簿。
笔的墨水写光，即时贴写一半没水，最后两字很碍眼，于锋拿起笔戳脑门，又拿在手里转，结果笔滑出去，滚到桌子边缘。
没掉出去，被邹远按住了：“队长找我？”
于锋接过笔，开口想说话，手还摸着即时贴，又想着笔没水了得换一支，邹远看他有点抓瞎，掏身上的笔借他，结果于锋接过去，也没要写的样子。
邹远盯着队长手一会，心想这估计是他的某种习惯。
于锋突然开口：“跟我说说繁花血景。”
答案让两人都很茫然。
前任第一狂剑，于锋比别人都更清楚孙哲平在荣耀竞赛上的强势，但他从一开始风格就异于孙哲平，两人差别大到几乎像剑士系的两个职业，而且于锋当时已知适合自己的方式，孙哲平并非他意图学习的对象。
邹远出道前两年进训练营，百花战队的正副队长都在，但训练营终究归训练营，邹远正式出道那年坐板凳，在训练营期间的地位也没比后来的板凳高到哪去。
邹远当时只有以一介训练生的身分，遥远地看着孙哲平的机会逐渐损耗，轮换，减赛，中途从全明星离去，最终退役。
朱效平多了一年额度，然而板凳让他跟邹远的起跑线并无二致，朱效平更熟悉的是改变风格之后的张佳乐。
张伟跟着百花最久，目前是资历最深的。
但对任何一员来说，要形容已经不存在的繁花血景，就像以规画尺，他们当中无人彻底明白其中一个职业。
仿效繁花血景曾经的安排，于锋从单人赛换去了擂台赛，邹远在擂台赛第三席。
在邹远眼里，于锋的作风跟他的选择有点自相矛盾，于锋确实是擂台赛的风范——但他在蓝雨的成绩，显然更适合个人赛，在蓝雨的时候他的战绩很好。
百花跟轮回、微草、蓝雨、霸图都有过交手经验，这些战队在保持士气或职业选项都有很明确的意图，蓝雨其实也很明确，但是派出来的东西却完全不常规，最终邹远把这个设定归纳为蓝雨思路清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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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锋率先为队伍做出的妥协跟改变，只是让他状态更下滑。
看着平板里记着的行程表，有一组新闻跟赛事APP，百花跟对手6比4险胜，纸面看上去是赢了，但对手不过中后档次，百花这份试卷缴得不好看。
他们试图走回老路，邹远在这件事上做得比于锋好。
于锋在一场他告负、邹远胜的记者会访问里说：邹远在找回他自己的打法。
因为邹远更熟悉弹药专家？难道他就不了解狂剑士吗？
邹远摆弄鼠标，这台主机有新闻软件，提示本日头条是荣耀全明星票选，他看着那行醒目提示半晌后关掉，莫楚辰举着手机进来。
“副队你进榜了呢。”“手机不能带进来。”
莫楚辰还没讲完邹远就说，只能乖乖把手机收起来，但还是凑到邹远身边：“看一下吧，看我们还要投票给谁。”
“投队长吧。”邹远想都没想。
其他队员也进来，听他们讨论投票榜就围上来，邹远无奈地重新点开新闻软件进入连结。
投票榜做得很华丽，换句话说是很有煽动性，前24名跟后面名字用不同颜色的背景色区隔，第一名不出所料是轮回的队长，现在刚投票就已经跟第二名差了几千票。
点选投票处是按照队伍名称排序，二十支队伍、两百多名队员悉数在列。霸图就在百花前一排，张佳乐在第三顺位，依旧是一年多前那个吊眼睛的模样。
职业：弹药专家。使用帐号卡：百花缭乱。
霸图战队的制服配色跟百花差距很大，一眼过去甚至很难看串，邹远看着曾经的队长那身黑色制服，嘴巴有点乾。
队友在旁边座机登录，刷新后排名稍变，呼啸的唐昊从17位移进16位，邹远在21位，原本邹远屏幕上还不存在的张佳乐，在隔壁屏幕跳进24位。
“小唐出头天了。”
“次奥，霸图这是三个全明星的节奏？”
“没准会变四个。”
以霸图队长为首，韩文清，张新杰，张佳乐各据一席，林敬言还没进榜，但31位要进全明星席次，还不算无法实现的距离。
“咱队长呢？”
有人嘀咕，继续卷屏幕，在45名看到于锋跟落花狼藉。
以近年知名的狂剑士之一的身分而言，于锋这名次真是太不能看，或许是离开蓝雨对人气产生相当程度的折损。
“投队长啊！走起！”
“小邹干得好啊。”有人拍他肩膀。
邹远迟疑地判定这是个没有恶意的夸奖，随之而来的是无以言表的尴尬，如果说去年邹远被送进全明星席次、是自家粉丝在不满跟积怨的情况下达成，那今年这个投票……看上去依然像是意气用事。
这几分钟过去，落花狼藉的票数增加个位数，邹远急忙关掉新闻，对于这样的状况，他实在没敢问其他人能怎么办。
“没成绩啊。”
于锋说，拿汤匙在截水煮鱼。
邹远发现这话题防不胜防，因为全明星投票活动出现在了电竞频道的新闻上，这一年没有苏沐橙彷佛顿失璀璨，连男主播都失去平常眉飞色舞的模样。
今天训练后他们一道出来，邹远很难得跟队长同桌吃饭，结果发现越不想的越来，只能埋头猛吃。
于锋瞄了眼斜对面的张伟。张伟也大体知道状况，有点无奈。
“小邹，你别觉得有啥问题，今年……”他想了半天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：“……是特殊状况。”
我可不想要什么特殊状况。邹远说得很小声，他饭吞一半，实在不想接着吃，说句吃完了就闪人。
“队长，你介意吗？”
“介意死了。”于锋字正腔圆讲完：“算了吧，换了帐号卡，还没干大事。这点觉悟我能没有吗。”
张伟看着队长碗里换了个话题：“真是G市人？你太能吃辣了。”
“你别小看G市人。”
把责任推到卡上也是够好意思。于锋想。如果还在蓝雨，他敢讲这种开脱的话早就被群嘲翻了，也亏得对座厚道，没想要拆穿他。
邹远不理解于锋为何执着要走回原本的方式。
原本于锋很有才华，而且知道自己跟孙哲平的区别。
那些复盘，详尽的计划，不断在跟全队妥协的队长，于锋配合邹远，直到全队慢慢地遇上了困难，所以他们变了个法子。
做得不对？那哪些又是对的。
他们面对强队，弱队，主队，客场。胜负很早就在说：战队名声跟主场优势最终毫无用途。
邹远觉得于锋有点像以前手里还握着百花缭乱的自己，操作着自己不完全理解的账号卡，试着理解和仿效前辈。
呼啸战队跟百花战队交手，两方都是很新颖的队伍，换了领导者，战术重心转移，陌生的感觉居多。
两队刚下来唐昊就去找邹远说话。
邹远刚经历完惨不忍赌的团赛，想装做放下胜负心但笑不出来。
“你变难缠了。”唐昊说。
邹远嘴角松动，凑巧跟旁边于锋视线交会，队长一语不发地进过道。
于锋想要胜利，百花全都想要，但他们似乎离胜利越来越远。邹远不知道可以让于锋再做什么，他看起来把每件很徒劳的事情都做了。
邹远头一次恨自己把地位让了出来，又恨自己没能厉害到敢坐那地位。
繁花血景沦为毫无意义的称呼。
§
于锋其实高估了张佳乐对邹远的影响力。是高估。
蓝雨的和谐自成一派，队员场里场外都相当亲近，而于锋在蓝雨的表现──稳定的出场率，让他在了解队友行为上有很大优势，就算内心极其阴险地揣度，最终还是会选择开口问：你在考虑哪些东事？你为何要这样做？
邹远无法。
他的职业跟经历同时遭到局限，并没有太多机会跟张佳乐直接对话。
邹远模仿张佳乐的行事作风，有大半是荣耀的行事，剩的一小半是与荣耀不同程度相关的事情，这里面还有很高成分是前辈给予的意见及看法。
邹远并不彻底了解张佳乐的动机，不完全明白张佳乐的经历，他只能靠自己推敲和模仿，前辈们说“你应该要更怎样”的时候，他就试着装得变得像那个样子。
──不像是这个风格。喻文州说。
──他模仿得一点也不像。黄少天的评价很直观。
这两个来自外来者的评价的确贴近事实。
邹远以前咬牙忍着，没敢去知道“自己离这个队长有多远”的那道鸿沟为何而来，而他现在在花同样的精力，接受自己“一点也不了解张佳乐”的事实。
当百花停下来试图复刻过往时，邹远没有离开他习惯的位置，从来没有被放弃，放下超过他能承担的事物，如今正在变得更像他自己。
对手正在变得更强悍时，只有邹远从中跟了上去。
于锋拿起插座边手机，发现它没充电。
他瞪着手机线，又插了一次，发现线外观完好，但没在作用。
充电器是旧的，新的比它更早坏，他本就预定要多买一条，没料到两个充电器能前脚后脚的一起坏。
再买一条？去店里买？买一条要等，现在店也还没开，至少要等到中午或晚上才能出去。
于锋心烦意乱地扔下手机，也不想放弃原本的计画，骑着自行车出去。
邹远早上跟队里吃了简单但悠哉的一餐，队员刚去主楼的训练室集合，他在宿舍终于等到于锋回来时已经快九点，是队伍日常的训练时间。
“队长，你怎么没带手机？”
“有啥问题？”
于锋口气很冲，邹远一楞，险些忘记自己要传什么话。
“呃……段哥找你，晚上有个网络访谈，他刚传稿子给你。”
邹远给出个公关部的人名，头次在比赛以外的场合听到于锋骂脏话，估计是全给忘了。
“队长？”邹远叫住他：“有状况？”
于锋已经上楼，这时回头看人还退得下来几步：“你手机什么牌子？”
“跟你一样。”
邹远回得很快，这会换于锋惊讶，邹远确认他现在情绪比较稳定：“你要用充电器？”
“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哈。”
朱效平光脚蹲在于锋面前，于锋腿上摆平板，牙关咬紧得厉害，不知道烦什么，应该是意识到有人在旁边，但横是没看一眼，听到声音时才发现眼前是谁。
百花队长看了他几秒：“你拖鞋终于坏了？”
“我是节约王。”朱效平拖来腿边包裹：“来了五双，你要不？”
“干嘛买五双？”于锋看他毫不避讳地挑了双骚粉色──百花的灵猫骑士勇于挑战：“你洗洗再穿。”
“四人同行一人免单。”朱效平站起来：“新拖鞋还要洗？那我穿去洗个澡。”
于锋啼笑皆非地看着他那拖鞋晃出去，看向桌上盆栽，抱着胳膊又陷入方才想的事里。
“于锋？”
“啥？”他这次反应快多了。
装着新拖鞋的塑胶袋被朱效平甩到背后，这似乎不是个适合讲正经话的姿势。
“你这样看上去……有点像孙哲平。”朱效平抓脸，要描述这种观感对他来说估计是件怪事：“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有麻烦的时候会这样。”
这形容私人得于锋有点吃惊：“……不像张佳乐？”
难得朱效平能有一次听到这名字的反应不是暴跳如雷：“他不是问题，却搞得像是别人有问题。”
朱效平信誓旦旦的评论有点让于锋心虚。
他的形容不尽正确，或者说是比拟的方向有点错误，但于锋的确意识到了“想把问题弄得是每个人都有的样子”虽不中亦不远矣。
彷佛是个从自己脸上撕下来的面具在嘲笑。
双手交握扣在脖子上，于锋站起来伸展背。
训练室只开了一半的灯，邹远遥站在门口时他没注意到。这副队长也没直接过去，就在进口处敲了敲门。
这距离太远，于锋想着他要干啥，邹远想着等队长授意，两人半晌都没动。
突然于锋反应过来，很快打破这场无言：“你找我？”
邹远走过来，没藉桌椅设施藏身，在于锋面前站得直直的。
“队长，我说句话……让队伍用原本的方法打。”
他们总称呼荣耀是个舞台，但它是个战场。
邹远不是张佳乐，于锋也不是孙哲平，弹药专家的名号不再是百花缭乱，而落花狼藉同样易主，只有队伍经历了颠沛流离。
现在的他们需要战队，而不全是战队需要他们。
§
在这个阶段调整似乎很疯狂，因为他们下一个对手是微草，百花恨得要死，对手却压根没拿他们在眼里的微草。
于锋试着寻找优势。
百花这队伍，能够年复一年参与季后赛，能够在前两年跟着张佳乐闯进决赛，而且在原始成员其实并没有大幅变动的情况下，他们只换了邹远这么一个队长，第八季过得很惨烈，但一直都在试图回到他们原本的地位。
邹远拿着曾过去造成魔术师一点麻烦的职业与之进行对话，现在或许能从头重计。
张伟跟王杰希同期同职业，就算最厚道地来形容两人的差距，也只能从“云泥之别”改称为“天差地远”，但是经过极具针对性的战事安排，张伟可能跟张佳乐同样习惯王杰希的飘忽，若能有更好的个人技巧──或许是能够让他理解更加深刻。
一样是因为职业产生连结，朱效平作为召唤师，铺张的特点本可能给远程造成阻碍，但即使朱效平很不情愿，他的确是跟在张佳乐身边干了一阵子好活，离他最近的是弹药专家，第二是弹药专家专程研究的那个魔术师。
治疗很年轻，用以砥砺他的名单还没轮到微草，目前具备的优势大概是：跟前辈们一起对微草特别同仇敌忾。
“你们跟微草的比赛……”
“输多胜少。”“势均力敌。”
现场出现相反的答案，说的人是张伟跟朱效平，莫楚辰茫然地看邹远，邹远也茫然。这两评论不太沾边。
于锋一下没脾气，这个情况有点可笑：“解释一下？”
他们的理解，一个是胜负机率的说法，一个是对决量的说法。
“二三四五六七。”朱效平的算法让人信心十足：“季后赛，微草三次，咱们也三次，其他都是随便谁，他们算哪根草！”
这数据略玄乎，大家算半天，搞清楚朱效平说的是五六七微草进总决赛，三五七百花进总决赛。
“你这计算挺强大。”基于现在他们讨论的主旨是“抢救百花”，于锋真有点想分分他的气势：“你们要不要打王杰希？我跟邹远负责后援。”
现场人员全部看于锋。
“不带这样放饵的啊。”朱效平骂他。
隔周对微草，百花客场，毫无悬念地──输。
输了一点。
似乎不再无力跟茫然，大家的心态不是疲累，而是不甘。
赛后记者会上邹远说队伍今天尝试新打法。
记者想详问，于锋摸了摸下巴：副队刚刚讲了，新打法。
张伟跟着笑：嗯，新打法。第四席是治療莫楚辰，论表现而言其实他并未好或差到能登台，选他的原因是“人要多长见识”，他忙不迭附和：“是新打法。”
他们沿着通道走出场馆，微草队伍走得早，现场只剩稀稀落落数名观众，还有些人在抽烟，投射灯散得很开，印有荣耀logo的旗帜垂在远处旗杆上，来时的雪现在已经没下了，每样东西都孤零零的。
这里好冷。邹远想。还是百花好。
于锋转头看副队长。
邹远抬头看回去。
百花队长笑了笑：“大家走吧。”
FIN.
别章《繁花血景》
